博弈（1/2）

同一时间。

卡金帝国。

帕里斯通所挂心的金与比杨德那边。

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院落里，潺潺流水不时发出清脆的声音。

金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道：“让我也加入吧？如何？你不是一向来者不拒吗？”

比杨德斜靠在雕花矮凳上，一手端着浅口的清酒杯，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发出一阵低沉嘲讽的笑声：“呵呵……十二地支的走狗……你胆量不错嘛。”

他手中清酒杯“啪”地碎裂，酒液顺着他指缝间流出。

敢只身前来他的大本营，也就意味着猎人协会恐怕也知道了他的所在。

比杨德甚至有些恼意，帕里斯通那个小子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随着清酒杯的破裂声，原本围在一长条茶几边，坐在沙发里闲谈、看书、吃零食的八个人，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

一个身材壮硕、盖着蘑菇头、长着蒜头鼻的男子躬身扎起马步，比划出招的预备姿态，气势沉凝：“任何带来混乱的家伙，都将排除。”

“战斗准备完成。”一名将自身进行机械改造、扎着双马尾、头戴重金属耳机、身穿JK服的少女双拳对撞，浑身念力骤然闪耀，发出机器般的警告声。

而一个浑身裹在重型机甲内、完全不知道真面目的家伙，一步跃入院内，发出沉重的机械撞地的哐当声，左手臂忽的改变形态，六门炮筒在刹那间形成，笔直朝向金。

虽然不说话，但威慑力已然足够。

金还是那副潇洒淡然的模样，目光快速左右扫视，对比杨德笑道：“用不着紧张，猎人协会并不知道你这边的情况，哦，帕里斯通跟西游应该很清楚，他们本来就是你的人吧？”

比杨德微微敛眉：“……”

“不对，虽然名义上西游也是你的人，但实际操控他的是帕里斯通。你虽然是他们的老大，但你其实并不擅长处理细枝末节的人事问题。也就是说，你并不能真正完全操控你的手下。”

“当然，你本来也不在意这些。你想要的，只不过是去黑暗大陆而已，在这一点上，我跟你是不谋而合。”

“其实说到底，也已经过去五十年了，尼特罗自身也觉得和V5建立的‘全面禁止去往黑暗大陆’的禁令没什么意思……”

“但那个老头子性格古怪，不肯自己主动打破，非要别人来挑战他，从中找乐子。”

“在这件事上。”金咧嘴一笑，“我完全是站在你这边的，也非常乐意提供任何可能的帮助。噢，如果一定要说我有什么要求的话，那就是我要取代帕里斯通，成为。”

“这纯属于我跟他个人的过节，应该不会对你的计划有太大影响……”

金说得越多，比杨德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个小子……未免也知道的太多了……

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只要知道金的人就无人不晓，这是一个成天玩失踪、居无定所、到处流浪、根本连鬼影都摸不到的家伙。

可就是连整个猎人协会都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帕里斯通所操控的协专除外）的消息，金却几乎摸得一清二楚。

“你想成为？”比杨德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突然狂放地大笑了起来，笑罢露出一脸狰狞的杀气，“你凭什么？”

“唔……”金微微偏头，“就凭，我能解开你的【誓言制约】吧。”

金目光骤亮，笑得明亮如火。

“！！”一直关注着金和比杨德对话的八人同时一惊。

誓言制约？

至少有一半的人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可即使是听说过的人，也第一次了解到，誓言制约竟然还有办法解除？

不，不如说，就连比杨德这样恐怖的强者，竟然也能被别人定下【誓言制约】吗？！那对手又该强横到什么地步？！

金瞬间就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在他看来，比杨德、帕里斯通、尼特罗全都和他一样，是贪玩且不喜欢遵守规则、尽走野路子的家伙。

如果尼特罗只是口头下令，要求自己的儿子不许前往黑暗大陆，那这句话在他们这种人眼里，看来就好像在放屁。

但如果是【誓言制约】呢？要求在尼特罗没死之前，绝对不允许他儿子前往黑暗大陆，这就有着非同一般的约束力了。

要想打破这项制约，就一定得要尼特罗的命！

这也是为什么比杨德和帕里斯通会处心积虑给尼特罗制造一次又一次的麻烦和危机，直到成功将他“将死”。

听到金的话，比杨德脸上，骤然间煞气密布！

恐怖的杀气混合着令人心悸的可怕念力，令在场所有人心脏狂跳！

单凭强大到令人胆寒的武力来说，比杨德是当之无愧的老大。

而首当其冲，被比杨德念力笼罩的金，依旧是一脸轻松笑意，只不过比起刚才，那股笑意里多了几分狂肆的味道。

“说起来我真的很意外，就算尼特罗仗着当年比你强，给你下了誓言制约，但都五十年过去了，你竟然都没想过要亲自去挑战他，把他打到跪地求饶、解开禁令为止吗？”

“虽然那老头确实不太好对付，但相对来说，把一切都交给只会耍阴谋诡计的帕里斯通去操作……”

“你也……过于懦弱了吧？”

“你就……这么害怕那个世界第一吗？”金眼神幽亮，笑意森然，甚至带着傲慢。

这就完全是挑衅了。

不等比杨德发火，原本就做好战斗准备的三人，瞬间火力全开！

“咻咻咻——”三枚炮弹，从机甲战士的左臂炮筒里第一时间射向金。

机械改造少女右臂霎时间变化成长刀，左臂变化成狙击枪，迅猛朝金砍杀突刺，同时“哒哒哒哒……”子弹一路横扫。

另一名身材壮硕的蒜鼻头男人双拳陡然迸发出巨大的念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金砸去！

可金不紧不慢，身形一侧，一手抓住蒜鼻头男人的一只手臂，一拉一带，抵挡机械少女攻击的同时，另一手“噗噗噗”三下回击在三枚射来的炮弹上。

“嗖嗖嗖——”三枚炮弹同时升空，分射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并且在半空中炸成绚烂无比的烟火，将整个古色古香的大型建筑群笼罩其中。

——就好像，这里在举行庆典一般。

尤其还有蒜鼻头男人的巨大念球与机械改造少女的武器对撞，更是发出过年般的春雷爆炸声，给院落里平添了几分“喜庆”。

而金却站在一边，好整以暇看他们“表演”。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懂，怎么所有人都这么喜欢对他进行群殴？

难道他们不知道，打群架对他来说不仅不会觉得麻烦，反而是个优势啊！

他才不会说是因为这么多年来被大众群殴训练出来的优秀素质。

“住手！”只一眼就看出手下在金手里讨不到好的比杨德，沉声喝道。

其他人也十分听话，说住手就立马解除战斗状态，又退回了原先的座位，只有一个戴着有瓶底那么厚的眼镜、一头长发、身材消瘦、看起来像是大学教授模样的男人扒着沙发还偷偷打量金。

比杨德的眉头皱到极致，金这个小子……胆子确实大得他想一手捏死他，可他也不得不承认，金戳到了他的痛处。

虽然尼特罗确实是他的父亲，虽然五十年前他们父子就早已决裂，他觉得那个糟老头子完全丧失雄心壮志、不敢冒险、根本不配当一个猎人，可那个糟老头子觉得他年轻气盛、连危险都不知为何物、是个彻头彻尾的莽夫。

可在武力镇压下，他还是输了。

也是那一战，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到底还距离艾萨克·尼特罗，有多么遥远的距离。

但他是懦夫吗？

——怎么可能？！！！！！

比杨德身上，陡然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恐怖念力！

狂放、压迫、仿佛沉重的山岳，要将所有人碾碎！

又像是险恶的、毒猛的、来自黑暗大陆的巨兽，要将一切都吞噬撕毁！

在场的八个人，无一不是冷汗如雨，几乎趴在座位上，连抬手都难以做到。

就连机甲战士身上的金属，都发出被巨力压迫的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金还站在原处，下颌微昂，固执地说道：“你如果不服的话，打回去不就得了？”

“你说什么？！”比杨德满脸杀气，身体终于坐正，浑身骨骼噼啪作响，仿佛只要金再说错一句话，他就要让这个混小子今日葬身此地。

“困扰你的就是【誓言制约】吧？你担心随便去找那个老头子挑衅，又被增加新的誓言制约吧？”

金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理所当然道：“那解除誓言制约不就好了？”

既然能订下制约，当然也能解除制约，就好比有人能将自己的念力附着在别人身上，当然也有专门的除念师可以将之去除。

只不过誓言制约这种东西，并不只是简单的个人念力，而更像是一种与【天地】之间、与【大自然意识】形成的契约。

所以它的条件更加苛刻，一旦被订下，解除起来也更为困难。

但刚好，他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些“疑难杂症”，平时没少花时间研究这些平常人根本不会理会的“犄角旮旯”。

比杨德遇到他，真的算是走运了。

可比杨德从未听说过有人能轻易解除誓言制约，甚至连知道这个词的念能力者都极其稀少。

一眼看穿他的顾虑，金说道，带着一丝傲意的笑：“别人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再说了，等解除了誓言制约，再堂堂正正去找尼特罗挑战。”

“把借助卡金帝国逼迫V5被动接招，宣扬要去黑暗大陆的新闻直接甩在那色老头脸上，再看他气得暴跳如雷又无可奈何的炸毛模样，不比暗地里坑死他、再马后炮地说要去黑暗大陆来得更直接更爽？！”

金一脸“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喜欢玩迂回战术、搞得自己心里憋屈得要死的家伙”的表情。

比杨德眉头拧得更紧：“……”

他恶狠狠地盯了金几秒钟，突然，一阵狂放的大笑从他口中迸发：“哈哈哈哈……”

“好！！！”比杨德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大步走到金的面前，脸上带着狂野的笑意，以前所未有的欣赏眼神看着金，觉得这小子实在是太对自己胃口了。

这才是猎人该有的模样！

这才是猎人应该具备的冒险精神！

不惧艰难，勇往直前！胆敢有任何阻拦在前面的，一律摧毁！

这才是他比杨德的人生信念！这才是他要为之践行的东西！

他一只手压在金的肩膀上，锐利且狂野的眼神笼罩他，笑道：“只要你确实能解除【誓言制约】，那你就是当之无愧的。”

“成交。”金露出笑意。

……

*

卡金帝国。

卡萨市，海军军部。

慕言与格西、酷拉皮卡、凯特以及军部专家一起敲定了具体的“广播地点”，安排海军人员从现在开始做准备工作。

此时是8月28日的晚间六点半左右，他们定好的唤醒民众、排除杀意的时间是8月30日的正午12点。

安排好这一切，接下来等到入夜时分去伊斯卡尔山脉探索，还有几个小时，慕言尝试着独自消灭意识海里的“杀意”，发现并没有那么好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