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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却依然让我心中发寒。这位苏伯父，好厉害！我甚至可以肯定，他根本就用不着再查探了，他现在就可以叫出那个名字来，想到那后果，我身上立时被冷汗浸透了。天啊……

“不要用那种脸色对着我……小少爷，我们可以好好地坐下谈一谈的，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们两家的关系，不好奇我的功夫，也不好奇为什么我可以一眼把你干的好事给戳穿吗？少年人，心性太不稳定，心里被一件事套着，其它的就全忽略了，这对你以后的事业可不利啊……”

这次我注意到他对我的一种奇怪的称呼──“小少爷”！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这么叫我了。如果说第一次，还可以解释成为谐趣的呢称，那这次，在他蓄意地加了力的前提下，我不得不怀疑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我真的很好奇啊……

“那么，不再提我这个事情了？”

“既然解决了，那么，就没有必要再深究下去，呵，我可和你父亲不一样，整一个事业的疯子，感情的囚徒，我在这一点上可是非常开明的，嗯，就算你很不老实，我也不会阻碍你去追我宝贝女儿的……”

他把茶杯放下，笑吟吟地看着我，轻而易举地带起了我的尴尬也化解了我的紧张，同时，也为苏怡有这样的宝贝父亲而感到由衷的哀悼，有这种老爸，幸或不幸？

“咱们两家的交情可深远得很哪，那时间比你想象得要长！”

他再沏了一杯茶，轻轻地呷着，眼光就停在我脸上，那神气很有点老头子讲古的意思。我哈地一声笑了出来，口里随便道了一句“一百年”？他回答说：

“一千年！”我立时呆掉。

“从你们张家横空出世的五代十国起，我们苏家便与你们有着非常亲密的交情，深厚程度非同一般。我苏家的“太息阴雷术”便是由你家的太息一气中演化而来。我们两家共同生活沿续至少七百余年的时间，才因战火而失散。至此再无联系，直到二十多年前，你十五岁的父亲来到tái • wān……那个疯子，人不大，见面就想抢我老婆……”

“当然啦，他那种力量超群，心思幼稚的武痴，当时懂得屁的爱情！可他就是笨到跟我打了一场，认出了我身上由太息一气演化而出的功夫后，才明白，是自家人打了自家人……那还不是晚了？我全身的骨头差不多断了七成，要不是老爷子在，我哪还能有今天？”

苏伯父讲的话其实还是比较幽默的，我似乎也应该干笑两声以助兴。可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玩，尤其是他看过来的目光，直似要把他那“全身骨头断了七成”的深仇大恨全落到我这个“仇人之子”的身上，我想，若不是他的生身恩人，也就是我爷爷只有这一个宝贝孙子，他早宰了我下酒喝……沈稳的男人生起气来，就是这般可怕吗？

所幸，成熟的男人终究有其可取之处，他再横了我一眼，终还是没有拿我当出气桶，只是低头看他手上那温温的茶水，声音也柔和了起来：

“那时候，大家在一起，全让他给他带坏了。他来台第二天，就痛揍了那时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江子豪，迫得子豪认他做大哥，又认我老婆当小妹。他也不想想，我们三个哪个不比他大，他充其量是一个不懂爱情的小青皮罢了……”

他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不服气中也有着笑意，我听着也好笑，便随口问了一句：

“伯父那年多大？”

“嗯，十六！”

苏伯父做无比自豪状，听得我差点一头撞到地上去。跟我现在一样大，想当然的，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爱情，离这个年龄好遥远……

“当然啦，他的本事，他的心志，我们这些比他大的‘小弟’也都是很佩服的，时间过得很快啊。他中间去了一趟美国，等他从美国回来，tái • wān却已经乱成一团。黑道上的乱局，是前所未有的恐怖……对了，子豪和你见过面了，他有没有给你提过这件事？”

我愣了几秒钟才想起来所谓的“子豪”就是那个在道上混的江雅兰的父亲江老爸，我回忆了一下他和我有限的几次交谈，很老实地摇摇头，心中的好奇在此刻已升到了最高点。

“他果然还是不好意思说，嘿嘿，没关系，我帮他把话讲明白。那事情，现在想来，也是让人豪气飞扬，热血沸腾啊……那段日子，道上乱成一团，天天发生厮杀械斗，打到没边了。子豪所在的‘歼鹰’更是处在暴风雨的中央地带，随时都有激烈的拼杀……理所当然的，我们这些老跟他混在一起的朋友也不会幸免，不过，他也不用把责任全往他一个人身上推，我妻子不也是在道上嘛……”

我听得糊里糊涂外带目瞪口呆，原来那位众保镖口中已经与苏伯父离婚分居的苏伯母竟然也是“女中豪杰”？这里的关系好复杂，而下面的，苏伯父讲得更是逸兴飞扬，还有些流氓气……

“那正好是云忘回来的前一天夜里，晚上，我们几个相约出来到码头一起去接他，看他所吹的，他要从美国一路游回来是不是真的，我有事来晚了些……当时有一路敌对人马看到子豪和馨在一起，以为我老婆是他马子，自然要上前找麻烦，结果，一番苦斗，子豪被打得奄奄一息，馨也被他们打晕抢走了……说实在的，这路人马抢人抢得实在不是时候……”

末了，他又笑着对一脸茫然的我补充一句：

“馨就是我妻子的名字。”

“我到的甚至比云忘还晚些，当时我在码头上，就看到云忘，那个疯子，抱着子豪在那里仰着头干嚎，哦，他事后说那叫长啸……他一身的血，惊得我当时就呆掉了，那情景，我记得很清楚，他当时根本就和从血肉汤里煮了一圈再出来没两样，老爷子身上也湿淋淋的，也满身是血，他们身后，还躺着七八个……”

七八个什么？苏伯父没有讲出来，可是在这一刹那，他的声变得很低沉，听得我心中发悚：

“云忘当时真的要疯掉了，子豪所受的伤连老爷子看了都摇头，救回来的可能性不超过三成，呵，那时候的云忘啊……真可惜了我的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