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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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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绪看得懂那骤然一冷的眼色,在帝王面前耍小心思是大忌。

可是一个女子当着一个男子的面耍心思却是情趣。

在这一刻,孟绪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想要什么——

她要做的,不就一点一点,把这种大忌变成情趣?

她从来就不想做帝王的附庸。她要她和这个天下至尊至贵的男子相处时,只是一个女子和一个男人。

不必是夫妻,但绝不是君臣。

孟绪忽而抬手,轻撩开飞到唇上作乱的那一缕乌柔,动作有一种介于有意与无意之间的慵懒。

她一向知道自己何时最好看。

眼底,是那支不慎扯下的玉簪,正伶仃地歪斜在案面上,方才扑撞出的脆泠泠的清响还似历历可听。

孟绪想,刚刚可不是故意的,现在才是。

而随着她如玉的葱手,萧无谏确然不得不注意到那一珠小巧而丰红的檀樱。

眼神被烫了一下。

也只是一下。

他负手在背后,蟒纹的玄色衮衣也静静定着,似不会为任何fēng • bō撼动。

公事繁重,下朝后他径去批看奏章了,至今未换下朝服。

旒冕不除,此时的萧无谏是危险的。

连游走宦海几十年的老臣,见到一帘冕珠下的那双锐利的眼落在自己身上,也要将心危悬。

如今可不是他刚登基的第一年了,那时候连启用个前雍的旧臣还得拐弯抹角,免得那些自诩是股肱之臣的老家伙又来说教。

现在,他已然用那些卓然的政绩,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孤绝无俦的位置,没人再敢与他商酌,也莫敢与他对视——

除了今晚。

萧无谏看见,殿中这大胆的女子撇清了障目的青丝后,竟就大胆地看向了他,就像他看她那样。

甚至更为放肆。

那水一样的眼波如同具有了实形,游走过他的眉棱唇峰,带着探究,也带着女子独有的缠绵温腻,挠得人喉头发痒。

她难道不知道,仰面视君,亦为罪过?

此刻殿中,两相遥峙。

萧无谏不动,孟绪也不动。

唯独跟在萧无谏身后过来的隋安急得想跺脚。要不是不敢越过帝王率先进屋,他都想按着孟绪的脑袋给陛下行礼了。

心说美人你也是,怎么和根木头桩子似的,好歹也是实打实的命门贵女,再不济咱也学了一个月的规矩,怎么能连行礼也忘了呢?

这可不像周锦那小子昨儿回来时一直夸捧的那样。

瞧瞧这哪有半点机灵劲!

隋安一个劲给孟绪使眼色,奈何萧无谏身形岸然,隋安大半个身子被他挡陷在阴影里。

一番徒劳后,隋安急得一把老骨头都和蚁噬似的了,甚至动手朝孟绪比划起来。

这才成功让孟绪看见。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萧无谏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冷冷道了声:“挤眉弄眼什么。”

隋安兀的听到这没有温度的斥声,面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陛下这是生孟美人的气了!

倏然又险险反应过来,这分明是对着自个儿说的。

“奴才错了。”隋安从善如流,急忙告了声饶,转而对候侍在殿内的那些个青鬟小宫女们一招手,当即领着所有人躬身含胸、低眉垂眼地退下了。

沉甸甸的门扇一阖上,隋安擦了擦额头密密沁出的汗珠子,刚刚,陛下好像嫌他待着碍事了!

隋安不禁反思起来。其实在他以往的认知里,美貌实在算不上后宫女子的武器,毕竟大家都有的东西,即便有了又能多赚几分青眼?

是以周锦对他将孟绪那张脸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时候,他还觉得是这小子少见多怪。

而今么——

想起御前的几个太监们此前还在私底下xià • zhù,陛下到底是更喜欢孟美人的礼,还是樊才人的花。

其实事实早就显而易见,陛下是何等人物,又怎么会让中意的人,屈居第二?

殿内。

看到隋安这么如临大敌地退出去,孟绪忍不住一声轻笑。

这一笑,在这殿内落针可闻的寂静中,分外清晰。

萧无谏望来的眼神不由一凛。

而兰烛灯影下,那张凝盼而来的芙蓉脸,好似这时才记起自己的失仪,微微俯低了去。

乍笑还敛,那微微收蓄的艳色香容,反而勾得人更想看个究竟,便是和璧隋珠也要失色。

孟绪终于矮腰一拜:“陛下。”

帝王阔步流星地朝里而来:“朕还以为,孟卿只记得看朕,什么礼训仪范,是全忘了。”

其声泠泠,如千仞峭壁上的松风,萧然冷肃。

君威不怒而生。

衣风擦过身侧,那岿巍清举的颀身之上,处处是彰示着至高权力的龙章蟒绣。

说一点不怕是假的。

可孟绪知道,帝王身边,从来不缺柔怜小意之人。

到头来也只能日日温柔解语,任凭君心去留。

既然这条路有人替她试过错,那她就不会再走。

更何况,纯粹以一个女子的立场,去对待一个男子,又怎会是敬小慎微的?

以圣上之尊,更不该在这样的细枝末节上对一个女子过多苛难。

那么,又何妨再大胆一点。毕竟,她都已经以来着经血的“不洁之身”来侍圣了。

孟绪想起教习嬷嬷说过的话,在这宫中,女子来月事时不能与帝王行房,不是因为易损伤己身,而是因为那时难以受孕,且又身带污秽。

不仅是不能行房,连见也是不能见的。

她如今偏要来见,不也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孟绪大大方方承认:“是,妾光顾着看您了,忘了规矩。”

萧无谏从她身侧经过,坐去了她刚刚坐过的那把盘龙纹的黄梨木椅上,见她一点思过省悔的态度都没有,有些意外地揭眼:“嗯?”

喉中溢出一声哑笑:“什么理由,说说。”

孟绪却自他身侧微微倾腰,胸襟处一裹轻绸下高耸的软山,仿佛就要碰到那只散漫地架在扶手上的劲臂,可偏偏又自矜持,在寸外悬然而止,不曾贴到。

只有软软靡靡的两脉乌发,轻堕在他袖口,和猫儿似的挠过手背。

然后她就在他近侧,用不很张扬、带着一点侬软卷翘的笑嗓道:“陛下这样好看,妾都嫁给您了,多看两眼也竟要有理由么?”

美貌还是用些用处的,好比此刻——

因不能在太极殿偏殿的围房沐浴,孟绪来时便洗沐过了,洗去了雕饰,身上唯有一股幽净而本真的暗香。

萧无谏心念一动,暗着眼色,就把这大胆的女子圈腰扣入怀中,让她坐上膝头,迫问:“就这么不怕朕?”

因脚下的颠荡,孟绪气息一窒,轻呼出声。

抬手便搂住帝王的脖颈,稳住纤盈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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