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2）

张镜迟自认为他的语气很温和了，他对这个美丽而强大的男人并无恶感。事实上如果纯血人类愿意，他们随时可以向塔协申请立刻抹杀任何一名新人类。

坞呢要是不想找死，就该远离张镜迟。

然而话没说完，张镜迟便感觉到脑袋一疼，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气流束缚住了他的脖颈，并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收缩。

“可是我的心情也很差呀。”这个美丽的男人低声说。

突如其来的窒息和放气让张镜迟被呛得不轻，他下意识地躬下身干呕，男人立刻伸出手搂住他的腰，好听的声音里带着再自然不过的焦急：“你怎么了？”

“镜？”

雪塔卫兵迅速拥上前，陈鸣逐玥一掌将坞呢推开，扳着张镜迟的肩膀检查他的情况。张镜迟呛得一时发不出声，脸色憋得很红，杏眸下方那颗红痣越发妖冶。

陈鸣逐玥的手扣在腰间，迅速抽出一把shǒu • qiāng，毫不犹豫地指向坞呢：“你对他做了什么？你想死吗？”

不愧是雪塔人，说的话都差不多。坞呢兴味地想着，神色却越发迷茫而无奈。

陈鸣逐玥的眼眸微微眯起，短发遮住了她狠厉的神情。她不需要任何证据就认定是坞呢做了手脚，这名新人类强大的气质不加收敛，哪怕他的表现看上去再温和，但只要稍微敏锐一点儿的人站在他身边都能察觉危险。

咔——

张镜迟听见了上膛的声音，陈鸣逐玥的那只手扣在了扳机上。这让张镜迟想起来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像是要印证他的想法一般，张镜迟下一秒就听见了：

“嘤嘤。”

是从克以绒展览室深处传来的。

他们已经走过来了，只要凝望就能看见克以绒展览室里的部分光景。它起着一个在神塔语言中听起来十分温暖的名字，内部装横却十分别扭。

室内是满墙黏糊的红色，有一个圆顶，弧形墙面凿满一排排洞口，如同一个内扣的血色蜂巢，巢口内是2-5米高的实验器皿。

张镜迟看到许多人影站在巢口内，都是很纤长的人影，不难看出成人的身体轮廓。他们阖目泡在实验器皿中，身上连着许多管子，一排排密密麻麻地陈列着，等待着他们的‘基因父母’走到里面，挑选他们，为他们赋予生命。

这是新生儿实验体样品，他们的初始形态就是人类成熟的模样。只要基因父母愿意，朝阳基地可以为他们培养一批与样品一模一样的后代，这批新人类没有成长期，他们走出基地那一刻就是大人模样。

而张镜迟听到了属于婴儿的啼哭声，像猫一样的声音。声音在他脑袋中徘徊很久了，如今第一次清晰地指出了方向，像在催促他赶紧进去拥抱他的‘孩子’。

他猛地喘了一口气，发现自己这时居然说不出话来。

雪塔少将陈鸣逐玥动怒，但神塔人似乎不慌，他们七嘴八舌地向陈鸣逐玥道歉，像在吟唱施法的前奏，但陈鸣逐玥不为所动。

张镜迟看向坞呢。

坞呢那双深邃的眼睛如水一样望着张镜迟，无辜到有点可怜了：“你要杀了我吗？”

真是奇怪，要杀了他的明明是陈鸣逐玥。张镜迟很想给自己辩驳两句，但是坞呢的声音刚刚落下，陈鸣逐玥就摁下了扳机，极近的距离限制了她准头的失误率，子弹精准地打进坞呢的左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他洁白的制服。

应该很痛，所以坞呢拧紧了眉，捂着胸膛跌坐了下去，但模样依然美得惊人。

张镜迟的心脏重重一砸，自己也没察觉到他的手臂微微往前动了一点，仿佛要扶住什么一样。他有一瞬间似乎看见坞呢的眼眶里溢满了眼泪，就像哈瓦里天厅里抓着银枪泪流满面的小孩一样，眼眸里充满了恐惧。

“嘤嘤。”

“疼，好疼......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