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算计（1/2）

剧痛从手腕传来,殷玉衡脸色苍白。

老师的表情那么冷，瞳中一片沉沉墨色。这一刻，殷玉衡毫不怀疑李光寒会真的下手。

他纤细的手腕被李光寒锢在手中，殷玉衡嘴唇颤抖,目光哀求：“老师……”

和剖心取血时如出一辙的疼意浮现出来,殷玉衡无力反抗，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为了师弟,老师可以舍弃他。

为了一块玉佩,老师可以折磨他。

他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殷玉衡终于忍不住,另一只手捂住心口，颓然垂下头，弓起腰开始剧烈咳凑，身前砸落一朵朵血花。他疼的站不住，可李光寒拉着他的手腕,强迫他不能倒下。

他也是个剑修,剑修的手有多宝贵,李光寒不可能不清楚。

毁了灵台还不够吗？还要毁了他拿剑的手？

而且这个毁了他的人，还是他曾经最喜欢、最信任的老师。

殷玉衡早已经对李光寒失望，然而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如果注定我要受这些苦楚,老师，我宁愿当年你没有出那一剑,没有救我。

如果这一切都是对我不自量力、贪心妄想的惩罚，那这惩罚也该够了。

我好累啊。

若能回到当年，我一定不会再选择和您成为师徒。

……

整座问天台寒凉彻骨。

李光寒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大弟子，看着他咳血、痛苦、绝望,浑身颤抖，唇角溢出克制不住的喘息。

朔风从门外涌入，吹动殷玉衡的发丝和衣角。

青年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细弱惨白的手腕被握紧，指尖无力地垂下。

那么脆弱，却又好看的发疯。

李光寒望着他的身形，刚刚内心的盛怒，竟然莫名消散了几分。

甚至渐渐生出了一丝不忍，一丝心疼。

……为什么？

李光寒闭了闭眼，猛地松开手。殷玉衡踉跄一步，跌倒在地，右手不自然地垂落，手腕浮现出惨烈的红色抓痕。

“罢了。”

青年抬起头，露出微红的眼眶。

“不要有下次。”

殷玉衡没有说话。

他疼得说不出话。手腕虽然最终没有被捏碎，但已经脱臼，剧烈的疼痛搅动着他的意识。

李光寒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弯下腰，把自己的大弟子从地上抱起。

“不要碰不该碰的东西，”李光寒把殷玉衡放在床榻上，“记住了。”

“……弟子记住了。”

心口手腕都在疼，殷玉衡压住喉咙里的血腥味，闭上眼。

李光寒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鬼使神差地，俯下身，轻轻吻了吻殷玉衡的发顶。

殷玉衡浑身一僵，李光寒也愣住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李光寒多年古井无波的心境，忽然起了一丝波澜，愈演愈烈，最后掀起滔天的风浪。

他忽然有一个荒谬的念头。

五年来的朝夕相处，殷玉衡的倾心孺慕，难道真的没有在他心底留下一丝痕迹吗？

取血时他会不忍，此时此刻他会心疼。

他以为自己足够冷心冷情，原来……殷玉衡对他还是有那么点不一样。

李光寒凝视着大弟子苍白的面容，搂着对方的手微微收紧，手指轻轻插进那披散的墨发，目光渐渐暗沉。

可是那一点不一样，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