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第 63 章（1/2）

饭后，天气丝毫不见转晴，反倒越来越暗。

屋外的雪依旧在下，没有一点要停下来或变小的趋势。

花满楼心不在焉地擦着桌子，一边不停看着窗外的天色，甚至差点将洗过的杯子又放回盆里再洗一遍。

苏离见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便知道他在为受灾的灾民担心。

她心念一动，神识将整个京城笼罩在内。

就如那个小丫鬟说的，情况很不好，甚至还要更糟一些。

大雪压塌了一大片民居，主要集中在东郊贫民窟那一带，富人们的房子丝毫不受影响。

衣衫褴褛的穷人们穿着没有任何保暖作用的单衣，根根稻草从破旧的洞里清晰可见。

被瓦砾或房梁砸伤的人躺在墙角处，正自痛苦地不停□□，有的则一动也不动，不知生死。

没有受伤的人领着一家老小在清理积雪，找不到铲子或者能用的工具，就只好就用手，个个手背上布满了深深的冻疮，连五六岁的小孩也不例外。

有几个公门中人模样的人各自拿着本小册子，似是在清点受灾人数。

苏离收回神识，一时心中百味陈杂。

官府动作其实不算慢了，也没有放着不管。

然而，见过了后世各种各样饱和式救援的苏离来说，太慢了，一切都太慢了。

碍于思维和时代的限制，官府能赈济一些粮食或者银钱，再免去赋税，就已经是难得的好官了。

然而自古至今，赈灾向来是个油水十足的红差。经过层层盘剥和吃拿卡要，真正发到灾民手里的，已是不足十之一二。

当然，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受灾范围也在京城，可以省去中间许多步骤，但等到朝廷层层审核完成，这一系列流程下来，又不知得冻死饿死多少人。

苏离对花满楼说道，“实在担心的话，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花满楼擦桌子的动作一顿，随后用力点头说道，“好。”

陆小凤也跟着说道，“我也去！”

苏离边说边往外走，“那就走吧，再晚些天就要黑了。”

路上积了厚厚一层雪，雪下还有未化的冰晶，显然不适合驾车出行。

几人一路走来，鞋袜均湿了大半，湿冷的布料黏在脚上，感觉十分不舒服。

和富贵云集的城中和西郊比起来，这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这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老人坐在自家破败的屋子里痛哭，痛惜着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家当被毁的一干二净。

妇人紧紧抱着怀里饿得直哭的婴儿，她面带绝望，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用自己瘦弱的脊背为怀里的稚子挡去寒风。

青壮年用满是冻疮的手，一点点清理着家里的残雪，试图清理出一块能住人的地方。

三人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喉咙似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繁华的京师里，同一片土地上，有人坐高楼，有人坠尘泥。

“走吧，我们在这里也干不了什么，不如回去从长计议，规划好了，明日再过来。”苏离对两人说道。

两人默默点头。

三人踏上回去的路。

陆小凤长长叹息一声，说道，“我突然发现，在这样的天灾人祸面前，我纠结地那些小情小爱，简直可笑至极。”

苏离笑笑，“也不能这么说，天灾人祸是很可怕，被牵连的百姓也让人痛心，但其他人还是要正常活下去的，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不可避免的沾染凡世俗务，总不能他们受了灾，就不能让你有自己的情绪了，你又没做错什么。”

陆小凤笑道，“看看，你们还常说我歪理多，这不还有个人，比起我也不遑多让，当然，我的是歪理，你的是至理名言。”

苏离转头看向花满楼，一路走来，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苏离捏捏他的手掌，轻声问道，“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花满楼闻言摇摇头，“没事，只是想起那些穷苦的百姓，便......”

苏离停下脚步，转身对他说道，“如今担心也于事无补，我们不如早早回去，好好规划一下明天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他们，你若还是担心，一会回去了让人去发放些吃食，今天也能凑活一晚，到了明天，各家施粥的粥棚应该会陆续搭起来了。”

花满楼听了，脸上也放松了几分，“你说的是，明日该怎么做，今晚是得好好筹划一下。”

苏离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他的嘴角往上挑，“那就笑一个？”

花满楼轻笑出声，终于不再是眉头紧皱心事重重的样子。

回到家里，三人叫来管家厨娘等所有下人，告诉众人，明日要去东郊施粥的计划。

众人听了，皆感念于主人的慈善。

能卖身为奴的，大部分都是家里过不下去了，才进了富人家里找个活路。

他们之中，有人的亲人就住在东郊，也是受雪灾影响的一员。

苏离看到队伍里满脸激动泪光闪烁的几人，心下一想，便知道了缘由。

她暗暗叹息一声，便让众人去准备明日要用到的东西。

陆小凤今夜依旧是在这里过夜，这里俨然是他第二个家了。